来源: 最后更新:23-12-24 11:03:25
12月22日,冬至。这是一年中黑夜最长的一天。因铊中毒全身瘫痪,与疾病抗争了近30年的朱令,在这天晚上永远睡去。
“没感觉(正义缺席),很正常吧,医院也尽力抢救了。”谈起网友的关心,朱令父亲吴承之对南都、N视频记者说道。上个月,朱令刚刚在病床上度过了50岁生日。吴承之认为,女儿到了知天命之年是一件大事。“她起码走了这么个全过程。”
回顾朱令的一生,所有的梦想和抱负自1994、1995年两次铊中毒后开始凋零。各界关于此事的追问多年未息,已然形成“超级互联网话题”。南都记者十年前曾连续追踪报道,北京警方亦曾发布长文回应,时过境迁,发起相关话题的知名bbs如今已暂停服务。
人们无论是关心朱令的病情,还是在悼念其离去时,总是不约而同地表达出一个心声:希望案件的真相早日大白。
与疾病抗争了近30年的朱令去世,图为朱令旧照
离去之后
12月22日22时59分,朱令坎坷的人生画上了句号。
这起案件曾轰动一时,多年来受到媒体及社会各界持续报道、关注,但始终没有结果。朱令去世后,面对网友的关心,父亲吴承之向南都记者表示,“没感觉(正义缺席),很正常吧,医院也尽力抢救了,女儿会安葬在北京。”
朱令的离去令无数人唏嘘,曾经帮助、记录、关注过朱令案的各方人士表达了同一个心愿:希望有朝一日真相大白。
李佳佳是《朱令的四十五年》传记作者。“吴叔叔、朱阿姨今年分别是84、83岁,经过令令病危这段时间的忙碌,非常虚弱。顶住压力为她做铊检测的陈震阳老先生88岁了,目前还硬朗。希望三位老人平安健康。”
她告诉南都记者,每年都会在朱令生日的时候给她父母发祝福短信。“希望我辈有生之年,能等到真相大白的那一天。”
帮助朱令一家设立捐款账号,定期公开捐款明细的童宇峰是朱令的同学,“愿在另一个平行世界,依旧是那个美丽聪慧才华横溢的你,那里没有嫉妒没有投毒,没有病痛折磨,没有人世间所遭遇的一切苦难。我们终究没有为你守候到正义和真相,但我们永远不会遗忘……”2013年,他曾告诉南都记者,发起过一场公开信联名,“请求公安机关重新侦查该案。”
采访过朱令一家的作家吴虹飞发文称,“前几天路过方庄还想起了她,许多年前参与过调查,去她家采访,拜访其父母,在博客呼吁她的同学说出真相。愿逝者安息!”
最早让朱令案进入大众视野的天涯社区微信公众号也转发推文,回顾了朱令案多年来的进展,表示“希望看到真相”。文末援引了南都记者12月23日采访朱令父亲的内容:(朱令父亲)吴承之透露了与妻子的近况,称“我们身体也还行,还没什么计划,慢慢安排。”
朱令案已然形成“超级互联网话题”,图为朱令旧照
“案件不会因为朱令的离开而结束。”朱令案此前的代理律师李春光对南都记者说,“希望能继续关注案件本身,尤其是程序的问题”。李春光还向南都记者表示,“清华大学在朱令一案中,负有重大责任。”
李春光曾经朱令父母授权,向北京市公安局寄送《信息公开申请书》,申请多项信息公开。2013年8月,他接受委托代理,曾向清华大学发出《律师函》,正式对学校启动追责程序。
在朱令去世后,清华大学发文悼念称,朱令多年来与病痛顽强抗争。在朱令的生命中,一直有众多校友、社会各界和学校的关心、支持和鼓励。“我们对朱令的去世表示深切哀悼,向朱令的家人致以诚挚慰问。愿朱令此去有琴声相伴、一路走好。”
铊中毒
时间回到1994年12月11日。
清华大学化学系物理化学和仪器分析专业92级学生朱令,彼时正参加一场演出。
她自幼学习钢琴,15岁开始学习古琴,在人才济济的清华大学,成绩一直名列前茅,被称为“最完美的女生”。
朱令演奏古琴(资料图)
让人始料未及的是,这一段将近十分钟的古琴独奏竟成为了朱令的最后一次公开演出。
事实上,当时她已饱受一种“怪病”折磨十数天。
母亲朱明新曾说,“女儿那时的主要症状就是疼,从开始的肚子疼,发展为全身巨疼。”朱令一头浓密的黑长发,竟在短短两三天的时间里全部掉光了。
由于病情不断加重,朱令住进北京市同仁医院,医生们为朱令做了全面的身体检查,却始终无法找到病因。
1995年春节前夕,朱令病情稳定,并出现了好转的迹象。同年2月,她回到了学校。
就在返校8天后,朱令病情复发,症状与第一次相同,仍是全身剧痛。这次病情发展极为迅速,朱明新立刻把女儿送进了北京协和医院。
1995年3月23日,朱令陷入深度昏迷,被转入重症监护病房。4月,她的中学同学得知消息后,结伴到医院探望朱令。
贝志城时隔三年后再次见到中学老同学,不敢置信。“那个漂亮的女生此时全身赤裸,身上插满了各种管子。”
在想办法安慰朱令父母之余,贝志城徘徊在医院长长的走廊里,想起有同学在帮教授做网络实验,或许可以尝试利用互联网求救。
一封记录朱令病情的英文邮件发出去10分钟之后,就收到了第一份回复。很快,他们收到了近千封邮件,超过30%的邮件都提到了一个陌生的单词——铊。很多国外医生认为朱令是铊中毒。
铊源自希腊文中的“θαλλ”(thallos),即“绿芽”之意。本身却是一种剧毒物质,对一个成年人的致死剂量不足一克。中毒后发病慢,初始中毒症状隐蔽,对于一些不法分子来说是“完美毒药”。
当年的协和医院并不具备检测铊中毒的能力,经过多轮换血的朱令,仿佛已经走到了生命尽头。
在来看望朱令“最后一面”的人群中,朱明新的同事带来了最后的希望——北京市劳动保护和职业病研究所工作者陈震阳的名片。
铊中毒研究是陈震阳的重点课题之一。吴承之很快将女儿的样本送到研究所。
时隔多年,陈震阳仍记得当时检测的一幕,“一测,机器一下就到头了。正常人的好几千倍,我看到都吓一跳。”
连续追问
1995年4月28日,朱令被正式确诊为剧毒物铊中毒,且曾两次中毒,第二次中毒后她体内的铊含量远远超出致死剂量。
朱令父母怀疑有人蓄意投毒,由清华大学向警方报案。同宿舍的女生孙某当时被认为是唯一能够合法取得铊盐并接近朱令的人。
朱令多年来一直在与病痛顽强抗争,图为躺在病床上的朱令
案发许多年,调查始终没有结果。
2013年5月8日,北京警方曾发布通报称,认定有投毒犯罪事实发生后,北京市公安局依法立案侦查,组成专案组开展侦查工作。
专案组根据朱令的日常活动情况,深入调查走访了130余名相关人员,并对北京市经营、使用铊盐的全部100余家单位开展工作。
因从朱令出现中毒症状到公安机关接报案件,时间已近半年,相关场所没有监控设施,犯罪痕迹物证已经灭失,尽管办案人员尽最大努力,采取了当时能够使用的各种刑事侦查措施,仍未获取认定犯罪嫌疑人的直接证据。
当时,北京警方曾表示,“工作中,专案组始终坚持依法公正办案,未受到任何干扰。”
朱令案悬而未破,警方回应没有让各界对案件的追问停止。
同年,被誉为“神探”的世界著名刑事鉴识专家李昌钰曾接受南都专访。他表示,多年未破的案子,他们称为“冷案”。朱令案如果要侦破的话,“非常困难”。但如果有原始案卷、原始物证的话,“可能有机会”。
李昌钰说,以他的经验,在涉及毒物的陈年旧案侦破中,第一要追查的是毒物来源。“可以调查有无哪位教授在实验中会用到这一剧毒,教授的学生中有谁能接触到,并与被害人有交集。”
第二,可以根据血液中毒物的含量测定中毒的具体时间,看在中毒的那段时间谁和被害人在一起。第三是追查投毒的途径。可以在被害人的个人生活物品中寻找凶手的蛛丝马迹。
第四是调查谁会有投毒动机。“大学生中毒就要看看有没有和人争风吃醋、有没有和谁有矛盾。”第五,可对嫌疑人测谎。
2013年,有一名黑客曾入侵孙某和其他同学的邮箱,获得孙某指导几名同学支持她澄清嫌疑声明的“发帖指南”等资料。
他自称“追铊”,“有些资料我认为有公布的价值,比如孙某声明的初稿和二稿等,和网上最终发出来的内容还是有不少区别,可以让语言专家和心理专家来分析。”当年,“追铊”告诉南都记者,孙某在发声明前经过了周密的部署和讨论,行动也非常谨慎。遗憾的是,没有直接的指证证据。
为何不惜以“黑客”这种方式介入?“剑在手上,可以杀戮,也可以起舞,全凭内心的信仰。我希望推动案件调查重启,只要努力了,就会有希望。”“追铊”2013年对南都记者说道。
“追铊”提供的邮件内容显示,2006年,清华大学物化2班同学童宇峰还曾发起过一次公开信联名,“请求公安机关重新侦查该案。”2013年,童宇峰向南都记者确认,“我(2006年)1月3日的时候,提出一起写一份联名信,让北京市公安局重查此案并公布当年的卷宗,并希望大家能共同努力,找到真凶,同时为物化2班除去一块心病。”
人生五十
今年11月24日,是朱令50岁生日。
被偷走健康的她到了知天命的年纪。父亲吴承之说,“到50岁是一个大事情,朱令起码走了这么个全过程”。
但一路走来,殊为不易。
毒素侵入她的大脑、神经系统、消化系统等,造成终身残疾,嗓子再没法发出声音,智力也退化到了孩童阶段。
2011年,朱令得了肺炎之后,喉部被切开插入呼吸管后就一直未能缝合,也因此丧失了说话能力。
中毒后的朱令已经失去自理能力,图为朱令在接受喂食
2022年,帮助朱令的公益平台详细披露了朱令的康复训练情况:
每天早上6:30起床,保姆帮助她刷牙洗脸穿衣小便;8:00躺在病床上练习蹬腿动作;8:30到康复大厅,躺在床上做20分钟脑部电磁刺激;9:00之后坐回到轮椅上,医生帮助她做手部锻炼和上肢运动;
9:30回到自己病房,用大艾外骨骼机器人练习被动行走半小时;10:00躺在病床上,颈部贴上电脉冲,由医生对喉部进行电脉冲刺激,进行口部训练;10:30在站立架上练习腿部力量,在医生保护下练习弯腿坐下站起20次;11:00接受按摩治疗15分钟;
14:30接受红外线治疗胸部和肺部,同时穿上充气裤通过气体压力按摩腿部;16:00躺在床上做第二次蹬腿练习;16:30起床后使用大艾机器人练习被动行走30分钟。
晚上睡觉时,父母会帮她在喉部接入呼吸机防止半夜窒息。因为朱令的背部肌肉不能承受平躺的压力,所以需要侧卧,凌晨时保姆会帮助她翻一下身,以防夜里发生危险。
清华校友张黎利曾表示,“当年朱令能在机器上走几步,都是有科技在帮助,有新的科技产品出现,我们都会想办法让她第一个用上。”
今年,伴随朱令50岁生日一同传来的,还有她病危的消息。
11月18日,她的脑瘤发作,颅压过高,瞳孔放大,高烧至39度,陷入重度昏迷。
早在几个月前,朱令就被查出脑瘤。当时医生曾预言,“可能活不过10月了”,但她依然挺过了50岁生日。
朱令与疾病抗争的近三十年来,各界也始终没有将她遗忘。她的近况不时见诸报端,牢牢占据着人们心中一隅。
一直关心帮助朱令一家的张黎利说,“因为她触动了太多人的良知。”
清华校友、知名歌手李健求学时曾和朱令上了一年多的音乐课,他曾在微博中写道:“记忆中的她很清秀,真希望有一天这件事水落石出。”
朱令已逝,未能等到笼罩迷雾下近30年的真相与正义。悬案未破,仍有众多人坚信,记录和发声是有意义的。
出品:南都即时
统筹:南都记者 向雪妮 韦娟明
采写:南都记者 韦娟明 杨苓妍 何嘉慧 陈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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